贾南《怕她为难》：离开你，变成你

“我是谁，我从哪里来，我要到哪里去？”这个哲学界的最高命题，对于诗人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。诗人略把眉一蹙，便信手拈来：我是爱，我从我这里来，我要到你那里去。简言之，即“爱、我、你”。这三个字，据本人主观臆测，概是文学作品中无论古今中外频度最高的三个字了（当然，除了“的、地、得”之外），而在流行音乐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从诞生那一天起，流行音乐就乐此不疲地在这三个字之间奔走、纠缠，每首歌都在试图为这三个字列一个公式，然而真正能够求出一个正解的实在少。这个解的答案并不唯一，贾南的这首《怕他为难》算是一个。
爱情是两个人的战役，相遇是导火索，拍拖是互为攻防，纠缠是短兵相接，可到最后放手时，战线已不在两人之间，而已撤至一方的内心深处。因为爱到最后，我已经不完全是我了，我在慢慢变成你。最初无论是出于占有、愉悦、还是虚荣，莫不是出于自己的某种欲望，而逐渐地，我越爱你，就越设想你的处境、越在意你的感受。当我的部分越来越少，而你的部分越来越多，你已不需直接对我作战，取而代之的是我心中的天人交战。当我心中的我再也敌不过我心中的你时，爱终于沦陷。可是你或许不知道，我离开你时，我已变成你。
整首歌基本保持了校园民谣的清新淳朴，同时融入了爵士乐的迷离多变。箱琴漫不经心的切音和推弦，调制着淡淡的惆怅，小提琴在不远处静静地哀婉，口琴吹着悠扬的留恋，在一尘不染的蓝色天空底下，怔怔地回望，那些曾经的爱恨渐渐走远、恍惚。点一支烟、唱一首歌、梦断往事、醉斩情丝、微笑哭泣、隐忍煎熬……极具画面感的歌词，勾勒出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的一个个横截面。无需连续的影像和情节，当这些静止的画面一幅幅交替点亮、熄灭，一种凝固的忧伤便已在心中悄然溶解、扩散，因为我们有似曾相识的故事和记忆，这是最好的溶剂。
在整首歌沉静缅怀的氛围下，连起码的打击乐贾南都索性不要了，而代之以随性的Stamp & Snap(跺脚和响指)，很即兴、很生活化的“听觉涂鸦”，感觉随时随地都可以，随着这颓废而安详的节奏，想象她当时的心情，想象她是否因为我忍住心疼而没有为难，想象她是否因为我义无反顾地沦陷而得以坦然离去，没有歉疚、没有哀愁……

（文：李尧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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